2009年10月27日 星期二
偏门天王 林万兴
约了俊士邦系列5
(第1篇)
一家人都是职业赌徒
偏门天王 林万兴
文字呈献: 杨善
电台专访: 爱FM DJ陈国俊
他来自职业赌徒的原生家庭,有着在赌场中诈骗半年都在赢钱的能耐。
他是盗版VCD、夜总会、按摩院、小赌馆、酒廊的偏门天王,长时间把软性毒品与摇头丸当饭吃。
他是偏门天王----林万兴。
■爸爸是职业赌徒
国俊: 『本期受访者林万兴,43岁,年轻时迷失过,生命中有着精彩的故事。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,也对你造成负面的影响吧。』
万兴: 『其实每个爸爸都希望给孩子正面的影响。6岁以下的孩子,会听爸爸怎么讲,6岁以上的孩子,他会看爸爸怎么做。我活在一个比较特殊的家庭,我爸爸是个专业赌徒,他跟一般的职业赌徒不一样,他是专门去骗赌场的钱。虽然爸爸从事这个行业,但是他却不想孩子成为一个赌鬼,这是一件必然的事。』
国俊: 『那是不是像电影中的赌圣、赌神、赌侠啊?』
万兴: 『当然还是不同的啦。讲好听是职业赌徒,其实就是职业老千。爸爸从小就不让我们去赌博,但是在我及兄弟眼中却认为爸爸不用工作却很有钱,而且亲戚也常夸爸爸很聪明本事,他们都很羡慕他的生活。每一个小孩子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想,那时我希望将来做一个比我爸爸更出色的老千。当我开始上学后,因为学校环境好,所以只把老千当作一个想想而已的念头。但是我哥哥Form3时已经到马场去收票,而且赚到钱了,后来他就不读书了。那时“赌钱是个可以赚钱的行业”念头又浮上我的脑海。姐姐读到Form5不念了,哥哥念到Form3,弟弟则还小,所以母亲就把期望寄托在我这个还有念书的孩子身上,希望我成材。那时不想读书的我压力很大,因为那时父母要离婚。那时爸爸赢了很多钱,娶了个二姨太,我妈妈就决意要跟他离婚。我爸爸是赚了钱,却输了家庭。那时我看到台湾举办的海外技术班,整个课程只需要18个月。我就编了个藉口跟爸爸说“马来西亚的学术水平不好,我要到台湾去念书。”在台湾时受到同学影响,我就去念电子科,毕业后还在台湾待多半年,在电脑的技术人员。回国后因为身边做“偏门”的朋友太多,又受到整个环境影响。』
■22岁当上两间店股东
国俊: 『所谓的近墨者黑,对吗?』
万兴: 『当时做技术人员不能赚钱,我就去做销售。当时我是“卡在一个时代”,我在台湾是用Apple2的电脑,回到大马是完全不同的格式,觉得销售比较有钱途。』
国俊: 『你回来时是跟爸爸还是妈妈一起住?』
万兴: 『我选择跟妈妈住。我做销售员赚到一些钱,我就尽做哥哥的责任供弟弟念书。当时我每个月赚7、8千令吉,算是可观的收入,但是在给妈妈及弟弟学费之后,我每个月都会把钱花光。可能是小时候,爸爸的钱赚得容易,那个想法已经影响到我了。爸爸很少在家,唯一能够满足孩子的就是钱了。小时候我爸爸就跟咖啡店老板讲好,孩子吃饱签名就可以跑了。那时如果我向妈妈拿不到钱,就叫几个同学去吃,我签名后同学付半价就好了。我小时候已经养成了这种不好的习惯。那时我就想用一个办法来制服自己,让自己不再乱花钱。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善心的一面,那时我就想到酒廊工作,因为工钱只有700令吉,加上小费顶多一千块,跟我在销售界的收入相距很大。我要藉这样的低收入来磨练自己节省钱,这是我的动机。我到酒廊的工作是作服务生,第一个月就升职作领班。当时我在东马,那里有很多小型的夜总会,里面有卖酒、乐队及女孩子陪酒,顾客多是西马人。那些陪酒女郎早上下午都很闷,没事情做,所以我就看到这是一个赚钱的机会,就在员工宿舍里设计一个小赌场,供他们打麻将。我就跟这些女孩子说,“把这些老板拿进来赌,输的是他们的,赢的你有份,很划算。”那时我的收入竟然比做销售时更高。第三个月,因为公司股东争吵,于是有人退股了,我就趁势入股,成为了小股东。一年后,我与老板的关系就更好了,那时我就叫他把楼下的女子理发厅顶下来。当时22岁的我,已经是酒廊与理发按摩院的小股东了。』
■25岁当上职业赌徒
国俊: 『你从正行慢慢倾向去偏门了。』
万兴: 『可能是少年得志,我开始乱花钱,晚上赌牌九,下午打麻将,生活过得非常糜烂。到最后得罪了一些人,跟老板也不和,最后我就离开了东马。回到吉隆坡后,我就找我爸爸,当时他很高兴。因为父母离婚之后,孩子都跟着妈妈,现在有一个回来了,自然非常开心。爸爸就安置我在他公司里面上班。当时我爸爸开了一间金店,但那不是他主要收入,他的主要收入还是赌博。那时爸爸看到我这个太子爷在店里无所事事,就叫我做他的司机。那时我每天负责载送他上赌馆,也非常殷勤的记录他怎样赌博。有一天我就跟他研究,怎样赌的赢钱机率比较高,爸爸就很惊讶,发现家里有个天才,就收我为徒。25岁的我,正式走上了职业赌徒的不归路。開始時,我们在大马的赌场都是用方程式来计算,这都不算犯规,虽然没有包赢,但每个月都会赢一些钱。有一天我爸爸有朋友从国外回来,就说他在一个小国家发现有4间赌场,于是爸爸就带着我与哥哥前去。去到那个小国家,方法就不一样了。但是在落后的赌场,我爸爸有很多的技巧去骗钱,那次我们是正式的出千骗钱。我们在那边赌了半年,只有赢钱,后来那边的经理就察觉到了,就请我爸爸喝茶,说要跟我们作好朋友。我们在那边吃和住都免费,但就是不准赌博。那时我们就停手了,也回来了马来西亚。那时我就在想,如果算牌的话,就跟赌博一样没有包赢,而有机会出老千的赌场也不多。那时我也想做好人,就想做一些生意。那时我爸爸与哥哥就在东欧,那些从共产党转型的国家,都会以赌场为主要的经济收入,东欧国家有很多新的赌场,我爸爸与哥哥就继续留在那边。我则开始做一些正当生意,但是都不赚钱,而且愈来愈穷。』
■正行与偏门的挣扎
国俊: 『那时你做什么生意呢?』
万兴: 『那时我从中港台进口商品来卖,其实我并不是没赚钱,但像我朋友说的,我不是亏本而是在吃本,就是赚五千花两万,连本钱都吃光了。这是我们从小养成的奢侈习惯,所以越做越穷。我有个朋友就对我说,“你这个人就是天生偏门命啊。”』
国俊: 『那个鼓励你捞偏门的朋友,本身是做什么生意的呢?』
万兴: 『他是做正行的,但却有点羡慕做偏门的人。中国人很相信命理,他相信不是每个人都能去赚偏门的钱,叫我不该轻易放弃偏门行业。我就傻傻的相信,又去找以前的朋友,投入盗版行业。因为我是盗版VCD行业的新人,所谓同行如敌国,都对我不太友善,所以我必须找一些靠山。我于是就去找一些大老板配合,生意也做得更大了。我也认识了台湾的朋友,在美国的关岛进行第一手资料的偷拍,然后卖给东南亚其他国家,甚至把片种卖去中国等地。我正式从事翻版的生意。』
国俊: 『你都从事偏门的生意,像赌博、翻版商和按摩院等等,当时可能以赚钱为第一大前提,现在想起来感觉像在作孽。』
万兴: 『当时根本没想过是在作孽,因为人都是在保护自己的。像当时我在做盗版生意,朋友就说我做得不对,我就反驳说,我把美国有钱人的东西偷了,便宜的卖给没钱人,我是英雄叻。那时我做三级片,也做限制级的片,我告诉自己左手在做坏事,只要右手记得就好。那时我也很慷慨,也乐意帮助老人院与孤儿院。其实那时我们做善事的出发点是错误的,就是我有平衡坏事与好事就好了。直到后来我生命改变了,进入了社工的团体中,我才知道没有积德这回事。比如我捐给孤儿院两万块,那是我卖三级片赚来的钱。我把这些不好的片卖到全马,爸爸看了没有放好被孩子拿去看,结果搞了一大堆的未婚妈妈,生下了一大堆的孤儿。这些孤儿可能就是从我这里产生的,我的两万可以帮助多少个孤儿? 其实我们真的在做坏事,真的没有资格讲积德,但是那个时候的立场是不承认的。所以我在这里要呼吁一下做这个行业的朋友,你不妨思考一下。』
■摇头的日子
国俊: 『你年少得志,当上职业赌徒,捞偏门赚大钱,也迷失在十字路口,度过一段黑暗期,这是心结呢?还是失去了人生目标呢?』
万兴: 『我从事迪斯可生意,店里也卖摇头丸,我迷失是从吃了摇头丸开始。起初是吃四份一颗,后来吃了整颗都不觉有果效。最严重时我一次吃两三颗,又渗杂了很多软性毒品,就整个人沉醉在软性毒品之中。平时是摇到早上六、七点,那是我迪斯可店关门时间,后来药物过多了,常常摇到第二天下午两三点。有一段很长的时间,我的日子过得很简单,就是吃饭、睡觉、摇头,整个人都迷失了。』
国俊: 『当时是因为自己心灵空虚,还是受到身边损友的影响?』
万兴: 『其实都有。我们做盗版的,平时会相约的地方就是在夜总会和迪斯可夜店。当我有一天比较清醒时,开始察觉到我的公司出现了状况,也欠了一些债务,如果继续下去就不太乐观了。我就告诉自己,这是需要改变的时候了。我是一个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。我于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,我告诉自己只要我明天不去摇头的话,我很快就会恢复我的状况了。千辛万苦只坚持了一天,第二天四五点时,我就有个念头,死就死吧。反正这么多国家我已去过,吃喝玩乐都已享受过,18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。』(17/10/2009待续)
注■本期开始,<联合日报>与爱FM成为合作媒体,一起打造一个有文字呈献的电台节目,及一版有声音播送的副刊报道,敬请期待。
合作媒体: 爱FM: 声音呈献/ <联合日报>文字呈献
节目:《约了俊士邦》
主持:爱FMDJ-陈国俊
时段:《爱鲜帮》
时间:每逢星期三晚上7点15分播出,10月7、14、21、28日播出4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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