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1月28日 星期三

印度齋沙默爾沙漠,露宿冬夜我死去活來

 DESERT10010  ■   炭烤面粉餅。

 DESERT10011  ■   吉普車司機在預備旅客們的晚餐。

 DESERT10012  ■   我的沙漠晚餐: 白飯、馬鈴薯與竹荀咖哩、炭烤面粉餅。

 DESERT10013  ■  駝夫。
 DESERT10015  ■  駱駝與日出。
 DESERT10016  ■  我在沙漠幕天蓆地的睡一覺。
 DESERT10017  ■   少年用沙子洗鍋。
 DESERT10018  ■   小土房與沙漠景觀。
 DESERT10019  ■  等待回程的駱駝。
 DESERT1001  ■  青色吉普車,載我去沙漠。

 DESERT10020  ■  駝夫與楊善。
 DESERT1002  ■  我自拍騎著駱駝的剪影。

 DESERT1003  ■   駝夫在沙漠奔馳。
 DESERT1004  ■   羊與小土房。
 DESERT1005  ■   小土房。
 DESERT1006  ■   牛圈與小土房。
 DESERT1007  ■   小女孩扛柴回家。
 DESERT1008  ■   小土房裡的母女。

印度卡樂福系列10

印度齋沙默爾沙漠
露宿冬夜  死去活來

文/攝影: 楊善

你走過死蔭幽谷嗎? 你經歷死裡逃生嗎? 你品味過死去活來的滋味嗎?
生命是一趟十分有趣的歷程,有人平淡無味、乏善可陳;有人精彩絕倫、無與倫比。
以前我會樂觀而積極地在文章中寫道:你想擁有怎樣的生命,你都可以靠著毅力、行動與勇敢來實現,誰都可以圓自己心中的大夢!
然而,印度16天之旅中,在齋沙默爾沙漠露天冬夜裡死去活來之後,我總算明白了生命,也了解了人在宿命之中扮演的角色。
人生中最漫長、最嚴峻、最難受的沙漠冬眠之後,我終於懂了生命的最大意義,是“愛與珍惜”。

■沙之騎
童年時,我喜歡抱騎著老家的樓梯木欄杆往下滑,然後在末端用雙手緊急“煞車”,遊戲中不但不曾失手,而且增添了無窮樂趣。
少年時,我在<歌樂多>的鄉間小路初學騎腳踏車,結果因失控而連人帶車衝進茅草叢裡,卻幸運沒有擦傷。
青年時,我天天騎著電單車在大街小巷穿梭,結果撞上巴士又翻車兩次,三次車禍都沒有受傷,我很感恩上帝的保佑。
這一些充滿恩典的經歷,當我經歷沙漠一夜之後,變成了口中更加感恩的經歷。
這一次,在北印度展開的16天旅程中,我不但坐了6趟的火車,也首次騎上駱駝直闖沙漠,書寫了我印度之旅中最刻骨銘心的一夜。
下午兩點,我與兩位在印度初識的台灣背包客,約在旅館門口,等候吉普車來載送我們去沙漠。印度老司機開車時一言不發,我也只好將注意力放在獵拍赴沙漠的長路景色上。長不高的小樹,單層的小土房、三三兩兩在路旁漫步的羊、牛或駱駝,還有小龍卷風刮起時的黃沙飛揚,都成了我鏡頭裡的定格影像。
青色吉普車停在路旁,路邊已有三位駝夫在等候著。我們仨戴上口罩與墨鏡,騎上了駱駝,正式宣布進入齋沙默爾沙漠。
首次騎駱駝還真是蠻特別的經歷,這高大的傢伙走路時四平八穩,但是當駝夫發出特別的叫聲時,駱駝就會進行慢跑,這時就顯得顛簸起來,想在駱駝背上拍一張風景照還真不容易呢。經過長了矮樹叢與草團的區域,進入一片黃沙的沙漠區,大約騎程是40分鐘,下來時,大腿內側開始隱隱酸疼,但絲毫無損我的興緻。
北印度二月的天氣,還是處在冬季,大白天的沙漠,下午三點多的陽光雖然普照,但我還是穿著兩件T恤與牛仔夾克,風吹起時,還是一陣冷颼颼的。我在這樣的溫度與環境中,被駝夫告知以下這段話:『你可以在此美麗的沙漠拍照,到處走走看看,一邊欣賞夕陽一邊享受晚餐,然後體驗一下在沙漠露天過夜的滋味。我先行離開一陣子,晚餐時分再過來.....。』

■沙之夜
我在矮樹蔭下的長椅上小睡片刻,等到太陽比較溫和時,才舉起相機拍攝沙漠黃沙景觀、載客駱駝、下坡拍攝當地人住在小土房的生活面貌。
在現場還有整十個韓國背包客,我們將一起在這片沙漠上過夜。
這時,吉普車司機與兩個少年已經在預備旅客們的晚餐了。他們煮了白飯、馬鈴薯與竹荀咖哩,還有現場炭烤面粉餅。這樣的沙漠餐,我還是第一次品嚐,甚至因為怕半夜肚子餓而吃了兩碟。人在這樣的環境,無求無欲時,反而更容易滿足了,我真的覺得還蠻好吃的。
這時,駝夫搬來了三張厚氈子與三張厚被褥鋪在沙地上,說:『你們今晚就在這沙漠上過夜吧,天氣會很冷,你們要蓋緊被褥喔。我明早八點再來接你們。』望著駝夫走下沙丘,進入小土房的背影,我的心情突然平靜下來。
吃了晚餐,拍了夕陽,夜幕籠罩了整片大地,溫度也慢慢降低了。
『我們仨,今晚要在這沙漠上幕地蓆地,看著星空,數算駱駝進入夢鄉了。』我說。
台灣背包客阿弘說道:『走! 我們去撿些木柴來生火取暖吧。』
火生了起來,但因為沙漠的干枝有限,燒了一個小時就燒完了。晚上九點後,溫度越來越低,越來越冷了,我們都各自躲進了自己的被褥裡取暖,話題也在冬夜划上了句號。
沙漠的日夜溫差極大,白天20度,晚上急降到5、6度,加上晚風“放肆”的吹拂,被褥稍微蓋得不夠緊,刺骨寒風就咻一聲從縫隙竄入,把我襲擊得全身發抖。我帶來的水被風吹成冰水,喝了一口即冷到呼吸不順暢,半夜尿急要走向前方小便時,腳步也不聽使喚的走歪了好幾尺。
我在寒風中全身發抖,上下排的牙齒不斷“交戰”,冷到無法入睡的時候,我只好將被褥包了全身只露出臉來,背著風坐起身來,在沙漠曠野中禱告、冥想、觀星。累了,就倒下去睡一陣子,冷到醒來時,再重復這樣子背風坐著,一晚重復了好幾次,只入眠兩個小時。

■沙之悟
我感覺自己就快撐不下去了,我感覺自己就像走在死蔭幽谷中,一直找不到脫離險境的路,只好忍耐的等候天亮。
夜空萬里無云,繁星點點,耳邊冷風颼颼,身體冷不堪言。
我坐在萬里無垠的荒漠,兩只土狗半夜還在走動,我不懂現場躲在被褥裡的國際旅人,到底有幾個會睡得著,但是像我這樣坐著的,舉目好像只有我一人。
我人生中最漫長的這一個夜晚,我對生命有了非常深刻的體驗。
生活之中,我們常常不夠珍惜身邊的家人、愛人、孩子、朋友的相處機會,殊不知許多時候,下一次相聚相談的機會,可能就永遠不會到來了。愛惜身邊的人,是我這一刻心裡最掛念的事。
生命之中,我們常常留下遺憾,常常虛擲光陰,常常不知所謂的過活。我們常常口說要追求生命的內容,卻又總是在真理面前徘徊踱步,不肯為自己的生命定下標竿,最後徒留唏噓。
我置身在荒漠之中,深刻感覺到自己渺小得像一粒沙子,隨時都可能在寒冷的夜裡靜靜消失。所以我迫切告訴自己,這一次夜宿沙漠死去活來的經歷,一定要成為我生命中一個重要的啟發。回去之後,我要加倍愛我的家人,更珍惜與朋友相聚的機會。
早上六點多,我坐著面向東方,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迫切渴望朝陽的升起。魚肚白的天色,緩緩在東方呈獻,我喜樂的迎接那道初升的陽光,開心的與同行的台灣背包客互相恭賀說:『恭喜我們還活著,活著真好! 家裡真好!』
吃了簡單的果醬面包、薑味熱茶,駝夫來了。九點多,全體的旅人都跨上了駱駝,踏上回程之路。
我坐在駱駝背上緩緩前進,看到手牽駱駝韁繩在地上快走的小孩,看著駝夫眉頭深鎖的臉,想起印度街頭穿著破衣過冬的乞丐街友,我在駱駝背上,想起家人,哭了.....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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